站在克里姆林宫的高处眺望莫斯科，这座横跨欧亚的古老帝都处处彰显着欧式建筑的印记。从圣瓦西里大教堂的哥特式尖顶，到新古典主义风格的国家杜马大厦，俄罗斯对欧洲文明的向往和追求清晰可见。 作为一位常驻莫斯科多年的记者，我深刻感受到俄罗斯人骨子里对欧洲的执着。在街头随机采访普通市民，大多数人会说＂我们是欧洲人＂，即使他们的城市距离符拉迪沃斯托克比柏林更近。

＂你知道吗，我们家三代人都把巴黎当作度假的首选地。＂莫斯科一位中产阶级女士玛莎对我说，＂欧洲的生活方式、艺术和文化，是我们一直以来的向往。＂这种情结不仅存在于普通民众中，也体现在俄罗斯精英阶层的教育选择上。克里姆林宫内部人士透露，不少高官子女都在英国、法国等欧洲国家留学。

不过现实很尴尬。自乌克兰局势升级以来，俄罗斯与欧洲的距离被强行拉远。莫斯科街头一位政治评论员安德烈无奈地说:＂我们想融入欧洲，但美国人不答应。＂

确实如此。美国在欧洲的影响力根深蒂固。北约的军事存在、跨大西洋经贸联盟、西方共同价值观，构筑起美国在欧洲的＂基本盘＂。有趣的是，即使在制裁最严厉的时期，欧洲人对俄罗斯的态度也比美国人温和得多。

＂你们中国人可能不太理解，为什么我们宁愿忍受高昂的能源成本，也要跟着美国制裁俄罗斯。＂一位德国商人向我解释，＂这不仅仅是地缘政治考量，更是价值观的选择。冷战结束后，我们一直希望俄罗斯能真正融入欧洲价值体系，但普京选择了另一条路。＂

这让我想起在莫斯科采访一位俄罗斯战略研究专家时的对话。他说:＂俄罗斯的困境在于，我们既想保持大国地位，又渴望融入欧洲文明。这两个目标在当前的国际格局下很难调和。＂

一位在俄罗斯经商的中国企业家给了我独特的视角:＂别看俄罗斯现在跟中国关系热络，但他们骨子里还是更认同欧洲。只不过美国这个＇看门人＇不允许俄罗斯跨过这道门槛。＂

面对欧洲的排斥，俄罗斯不得不寻求替代方案。加强与中国等亚洲国家的合作成为现实选择。但正如莫斯科一位资深外交官私下告诉我的:＂这更像是权宜之计，而不是发自内心的战略转向。＂

在俄罗斯社交媒体VK上，经常能看到网友热议这个话题。一条高赞评论写道:＂我们就像一个被欧洲贵族社会拒之门外的暴发户，明明有钱有实力，却总是融不进去。＂另一位网友回应:＂问题是我们太执着于欧洲认同了，为什么不能走出自己的路？＂

对此，斯科尔科沃管理学院的教授伊万诺夫认为:＂俄罗斯的欧洲情结源于历史传统，但在当前地缘政治格局下，这种情结反而成了发展的阻碍。我们需要重新思考国家定位。＂

街头巷尾的普通人对这个问题有着更实际的看法。莫斯科的出租车司机谢尔盖说:＂管他是欧洲还是亚洲，能过好日子就行。现在物价涨得这么厉害，我们老百姓只关心油价和面包价格。＂

从远东符拉迪沃斯托克到最西端的加里宁格勒，横跨欧亚大陆的俄罗斯注定难以完全归属任何一方。也许正如一位莫斯科大学历史教授所说:＂俄罗斯的命运就是在东西方之间寻找平衡，这种寻找本身就构成了俄罗斯的国家特性。＂

参考文献:

《俄罗斯与欧洲:文明的碰撞与融合》，彼得克拉克，2023

＂The Russia-Europe Relations: A Historical Perspective＂， Foreign Affairs， 2024

《大国博弈中的俄罗斯战略选择》，安德烈科尔图诺夫，2023

＂Understanding Russia＇s European Identity Crisis＂， The Diplomat， 2024《俄罗斯的地缘政治困境》，伊万伊万诺夫，2023